细数滩区这五“难”,而今旧地换新天!
黄河山东段长628公里,河槽和大堤之间形成1702平方公里的滩区,60万群众居住其间,饱受水患威胁,因洪致贫年复一年。安居难,娶亲难,致富难,出行难,上学难——黄河滩区人,曾祖祖辈辈逃不出滩区之难的阴霾。
“呼儿哎,嗨嗨嗨吼嗨嗨吆,吃罢了后饭把碗丢,后花园里看石榴,树上飞来鹦哥鸟……” “打完一场又一场,打得刘秀走南阳。嗨嗨嗨吼嗨嗨吆……”黄河号子传承人彭济浮, 16岁起,就在黄河岸边和壮汉们唱号打夯。这号子迎着黄河波涛,正是百年来滩区百姓与水患斗争的号角。
苦难之源,黄泛之难
1855年(清咸丰五年)黄河铜瓦厢决口,夺大清河入渤海,开启了近代以来山东黄泛之灾的魔盒。黄泛是滩区百姓头顶上悬挂的利剑。仅自1950年以来,山东黄河滩区就遭受不同程度的洪水漫滩48次,合计受灾村庄1.23万个,受灾人口达664.71万人,淹没耕地1180.88万亩之多。
安居难
甘东村,黄河入鲁第一乡——菏泽市东明县焦园乡的一个普通村庄。
村子距黄河,只有30多米。72岁的村民朱运起最怕的就是农历六月,“六月二十一,打开南北堤”,洪水说来就来。要活命,筑高台。上世纪七十年代,村里11个生产小队,每队筑一个高3米、占地二三亩的房台,百姓称之为“救命台”。滩区漫水,村民登台避险。
对洪水的恐惧,也深深印在滨州市惠民县大年陈镇刘家圈村70岁村民李开凤的心中。1975年发大水,距离刘家圈村只有一里多地的生产堤,决了口。听见巨响,她抱起4岁的儿子,拽着婆婆,撒腿就往大堤上跑。人在前头跑,水在后边追。李开凤刚爬上大堤,水头就扑了过来,堤根的洪水瞬间就到了一米多深,带着急流。“那种心惊胆战,一辈子都忘不了。”
88岁的彭济浮说,他这辈子有50年都花在同一件事上——给自家盖房子。彭济浮是菏泽市鄄城县李进士堂镇田楼村人。彭济浮家的房子,被黄河水泡塌过6次。“三年攒钱,三年垫台,三年建房,三年还账”,曾是彭济浮逃不出的魔咒。除了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不筑台,其余时间村民几乎每天都要推土垫台。
娶亲难
迁建的新房里,儿子结婚时的全家福摆在电视柜上,田楼村党支部书记彭济献打开了话匣子。“有女不嫁黄河滩”,曾是滩区百姓抹不去的痛。在滩区,谁家生了儿子添了人口,喜悦的同时,也意味着这家要用数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像燕子衔泥垒窝一样,一锨土一锨土堆筑一处高高的房台。
田楼村434户人家中,40岁以上的单身汉一度有20多个。为了娶媳妇,滩区村民无奈想到了“两转”或“三转”的办法。一家与另一家商量好,嫁出一个闺女给对方,对方把自家姑娘嫁过来,这叫“两转”;三家协商好,转着圈嫁女儿、换回媳妇,这叫“三转”。
2018年10月,田楼村整体搬进安民社区。安居之后不到一年,娶亲的就有20多户人家,比此前3年的总数还要多。
丰收难
济宁市梁山县赵堌堆乡郭蔡村,黄河漫滩时,麦子只能收一季,玉米、大豆、花生、地瓜等秋收作物基本收不了。村民常念叨:“黄河,给个秋吧,给个秋吧,一麻袋的工分又白瞎了。”而今,全村已搬进新社区。在社区广场上遛弯儿的李朝修,拎着小马扎,见记者在采访就凑了过来。老人说,为了与黄河“抢食”,村里只能种高杆的玉米、高粱——大水来了,有时能漏(露)出尖,大家就划着船收这残存的庄稼。
出行难
73岁的东营市利津县北宋镇高家村村民张金兰谈起以前村里的路况:村里原来一户一台,房基和地面落差大,坑坑洼洼,出门就像跳坑,下雨泥泞不堪。
上学难
以前由于交通不便、出行困难等原因,教师不愿下滩区,滩内外教育水平差距大。鄄城县左营镇石庙村31岁的村民石奇稳,高一没念完就去天津学修车,去济宁开馒头房,大部分时间把孩子放在老家。2017年,听说村里要迁出滩区,正好孩子上一年级,他毅然回到左营镇,开了一家汽车美容店。第二年,石奇稳一家上了楼,从店到家步行十几分钟,每天晚上都能给孩子辅导功课。
历史进入新时代。小康路上,一个都不能掉队。打破百年宿命,此其时也!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瞻远瞩,统揽全局,作出黄河滩区居民迁建重大决策部署。山东牢记总书记嘱托,把这一民生工程作为脱贫攻坚重点任务,2017年提出用3年时间,给60万名滩区群众一个稳稳的家。
如今,山东千里黄河滩,有的地方塔吊林立、机器轰鸣,有的地方搬家正忙、人来人往,有的地方旧村复垦、沃野金黄,好一派前所未有的热闹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