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APP，安装之后再过来扫码……”

类似的对话最近频繁发生在莲花池东路的一家超市内，很多到此购物的消费者发现，如果不安装APP，他们连超市购物车都用不了。

记者近日走访发现，一些原本简单快捷的服务，如今却需要消费者关注公众号、下载APP才能实现。那些不擅长使用智能手机或不愿下载新应用的消费者，尤其是老年人，正感受到越来越多的障碍。

解锁个购物车

真费劲

莲花池东路的某大型超市，是方圆一公里范围内最大的综合性超市，日用百货、生鲜果蔬，样样齐全。由于能辐射到附近众多老旧小区，即便是在下午时段，也有很多消费者前来购物。其中老年消费者比例很高，有很多是结伴而来。

走进超市一楼的大门，消费者旋即被一长串购物车“拦”住去路。这些购物车用铁链穿在了一起，每一个都上了锁，要想使用，必须解锁。

“呦，这一块钱用不了了啊。”有一阵子没来这个超市的张大妈，看着购物车犯了难。以前，这儿的购物车是用一块钱钢镚儿解锁的，现在却换了花样。一个超市工作人员正拿着手机，给两个焦急等待的老年消费者教授解锁“秘笈”。记者看到，购物车的锁上印有二维码，并写着“APP扫码用车”。张大妈表示，自己不太会用智能手机，始终使用现金结账，“这回不装这个，连购物车也用不了了？”

张大妈排着队，等着工作人员来帮忙，因为她前面的两个人还没弄明白APP怎么使用。

记者又往前走了走，试图找到不使用APP就能开锁的购物车。一路上，这家超市里到处都张贴着“智能锁购物车”的宣传画。

距离超市扶梯最近的一个购物车取车处，聚集的人群最多。戴着红绶带的工作人员忙得不亦乐乎，这里需要指导的人也是最多的。记者与几个正在研究扫码解锁的消费者聊天，得知对不擅长使用智能手机的人来说，从下载到开锁，每个操作都存在难点。“真麻烦啊，又是安全下载，又是普通下载，一不小心就下了个手机助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位大爷已经有点儿急了。

记者想凑上前去，扫码试试究竟怎么用APP开锁，工作人员让记者别急：“前面的人没开锁呢，你也用不了。”购物车被一根铁链穿着，一个人没法解锁，后面的人都用不了。

记者最终成功下载了解锁用的APP，并同意了APP提出的诸多权限，使用扫码功能扫描了购物车上的二维码，然后得到了4位数字密码，才得以开锁取车。直到记者离开时，该超市的每个购物车取车处，都有老年人在研究如何下载APP解锁购物车。

记者留意到，在超市结账处的醒目位置，还用海报宣传着用APP支付可以“不排队”。这家超市只开了两个人工结账口，不愿使用电子支付的人们，排着长队。旁边的自助结账区，所有自助设备全部开放，但是结账进程也不快，因为很多老人刚装了APP，还需要工作人员辅导使用。

开张纸质发票

有点难

在宣武门一家大型超市内，不存在需要安装APP解锁购物车的问题。但记者在服务台发现，这里想开个发票，有点难。服务人员表示，超市不提供纸质发票，需要扫码关注超市公众号，才能开具电子发票。

正当记者研究开票程序时，一位老年顾客也来询问开票事宜，得知只能开具电子发票后，他摇摇头，放弃开票离开。从未关注过该超市公众号的记者，在开出电子发票后，随即收到了公众号的促销广告推送。

永辉生活超市天桥店同样需要扫码申请电子发票。如果需要纸质发票，可以联系客服，但是邮寄的费用，需要消费者承担。

不提供纸质发票的还有北京地铁的一卡通充值。亦庄线一个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购买单程票，可以现场提供纸质发票，但是给一卡通充值，不能现场提供纸质发票，只能通过下载一卡通APP申请电子发票。记者下载后发现，以个人身份申请充值发票，必须使用身份证实名认证。

除了开发票，记者走访时发现，越来越多的餐馆开始推出手机扫码自助点餐的项目。在眉州小吃亦庄店，偌大的餐厅只有寥寥几本纸质菜单，绝大多数消费者是通过手机扫码点餐。服务员很热心地表示，如果实在没有智能手机，他可以代替消费者点餐。

崇文门国瑞购物中心一家叫做“食里花香”的餐馆，主打创意融合菜。记者落座后，服务员推荐扫码、关注公众号再点餐。“我们这里有纸质菜单，但是有很多新菜，纸质菜单上没有。要想看完整的菜单，还是得在公众号上看。”按照她介绍的一番操作，成为餐馆公众号的关注者后，果然能看到更新、更全的菜单。

建外SOHO一家叫做“厝味”的小吃店，是电子化最绝对的，这里完全没有纸质菜单。在高楼林立的建外SOHO，推门进入小吃店，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暖意。但消费者如果是初次到店，进店后一定是两眼迷茫——菜单在哪呢？好在，服务员提醒，可以在餐桌一角找到二维码，扫码看菜单。

律师观点

涉嫌捆绑推销 侵犯顾客权益

“强制要求下载APP，目前看涉嫌捆绑推销，侵犯消费者的选择权。”北京市隆安律师事务所杨晓波律师认为，除了涉嫌捆绑推销外，商家强制消费者下载、使用APP的行为，还可能带来支付安全问题，尤其是老年人，防范此类风险的能力比较低。“本来不打算使用电子支付手段的老年人，因为想用一次购物车而开通电子支付，可能触发风险。

无独有偶，对于不下APP不开票等行为，杨晓波认为，扫码、关注、注册、下载、认证的一系列操作，有泄露个人信息的风险，而且提供发票是纳税人法定的强制性义务，索取发票是消费者的权利，应尽量排除人为障碍。

本报记者 孙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