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金融业的改革开放是一个不断深化的过程。当前，我国金融市场已在跨境市场联通、资金流通方面取得了阶段性进展，并在制度融通方面不断发力。

下一步，如何继续有序地开放金融大门？金融开放与金融安全如何平衡？金融改革与对外开放有怎样的协同作用？本期《金融人民说》就以上话题与工银国际首席经济学家程实、中央财经大学金融创新与风险管理研究中心主任顾炜宇进行深度讨论。

人民网：需求是对外开放一个主要动能。在这方面我国金融业对外开放有怎样的空间和成长性呢？

程实：中国的金融开放正在路上。从多个层面来看，我国金融开放有很大的空间。首先，从整个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来看，我们正在路上。我们正在从过去更多时候受美元的影响，转向为盯住一揽子货币。这会使得我们的货币对汇率的变化更反映我们和全球贸易往来和经济关联。

其次，我们从整个金融市场的连接来看，中国的金融开放正在变得更加全面、多样化。我们会跟不同的国家市场进行全方位的对接，包括股票、债券、衍生品等。从这个层面来看，金融市场的开放也有很多空间可以去做。

此外，从金融机构对外开放的层面看，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但是从我们掌握到的中资企业“走出去”的状况来看，这种布局可能还不足以满足日益蓬勃的企业走出去的金融服务需要。所以，我觉得金融机构“走出去”也会进一步加快。

顾炜宇：第一，金融开放不能只眼睛盯着走进来，我们还是要走出去，既要有资本市场的联通，也要有资产的联通，还要有金融机构、金融服务业的联通。

第二，在金融市场放开方面，比如沪港通等等，我们是在原有轨道上拓宽管道。在管道之外是否还要有很多市场空间进行开放，比如衍生品市场等等。这方面我觉得金融市场的开放也将会进一步放宽。

第三，金融资本项目下的开放会慢慢地加大力度，特别是在自由兑换这个层面。其实我们这些年自由兑换开放的力度还是很大的，贸易项下和一些资本项下的项目已经能够自由兑换了。后面其他项目的自由兑换和开放可能还会进一步加大。当然，这些加大还是要讲究一个节奏，不能一下子放开，还是要和我们本身的能力、本身经济发展程度和吸收能力相关。

人民网：金融开放的大门是否越大越好？如何去平衡金融开放与金融安全之间的关系呢？

程实：金融开放是有约束条件的，是受到我们目前经济发展的状况、全民金融需求的程度以及我们金融机构目前实力、监管体系的有效性等各方面的约束。金融开放大门是不是开得越快越好，我觉得也不一定。因为目前全球的局势还是非常动荡，金融风险的跨境传染也是常态的事情。在这样一个背景之下，保护我们金融消费者的整体安全和利益，保护我们整个国家的金融安全，是需要我们保持稳健的开放步伐。

另外一方面，我们也知道，随着金融开放推进，外资金融机构进入中国市场之后，对我们中资金融机构带来比较大的倒逼机制，倒逼我们向他们学习，我们需要用自身努力去完善服务整体技能。因此，金融开放，无论从宏观还是微观层面来看，保持一个平稳有序的势头是非常重要的。

人民网：其实我们通常说改革和开放是不分家的，从国内的改革成效来说，国内的改革与对外开放有怎样的协同作用？

程实：改革开放是不分家的。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改革促开放，开放稳改革。改革开放之间是相互扶持、相互促进的一个关系。比如，监管已全面放开了外资金融机构在境内开展人民币业务的限制，这就使得我们中国金融市场面临一个情况——外资的金融机构是综合化经营的，实际上我们国内还是分业经营、分业监管的。这样一种开放的格局之下，实际上就会促使我们金融体系综合化经营的改革会加速推进。我觉得改革开放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来它们彼此之间内生的关系。

顾炜宇：改革开放是联系在一块儿的。因为我们的改革是在一个开放条件下进行的改革，所以，第一你不得不开放，因为全球化将我们所有的经济活动纳入到全球经济活动中，所以你不得不开放。我们的改革既有内部改革，也有面向开放领域的改革，所以我们的改革必然是在开放条件下进行的改革，也就是开放和改革联系在一起了。第二，引进外资事实上是我们多年来对外开放的一个主要工作。引进外资，是我们长期以来坚持的一个方向。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开放是必由之路。在开放过程中，如果你不改革，还是原来的制度体系、原来的管理措施、原来的计划经济，我们就没有办法吸引外资进来。我们通过改革来促进开放，没有改革就没有办法来实施或落地开放的相关措施。这是很重要的一方面。

当然，改革和开放不分家，同时改革既有向外的改革，适应于开放的条件改革，也有内部的改革。只有有了内部的改革，它才能与对外的经济部门之间更好地衔接。

人民网：在日常工作中，有没有一些直观的、深切的感受，是和近几年的金融业对外开放密切相关的？

程实：我觉得最深的一个感触就是，因为最近几年是全球市场非常动荡的几年，政治经济等各方面的不确定性广泛存在。所以，从我们接触的企业和个人角度来看，风险管理的意识需要更加加强。现在能够影响到我们企业投融资，影响到我们个人资产配置的因素，已经扩展到全球各个角落。这种状况之下，实际上对我们整个金融机构的服务水平也会提出更高的要求。

顾炜宇：我们这几年特别把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不发生作为一个底线，而且高度重视。这种重视也是在过去风险积累的基础上提出的一个底线。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原来对风险的意识和相关应对是不足的。所以，在进一步改革开放和金融开放条件下，我们刚才谈到既然面临这么多动荡因素，金融又有传染性，所以对风险这一块，一定要重视，风险意识首先要提高，其次在风险管理的方法、措施和工具手段上要丰富、要提升。